时间上的三泖
□ 沈荣雄
这本是一片沉静的土地。河流纵横蜿蜒,田野富饶丰腴,村舍俨然有序。春季的岸边,成片的野生芦花,从黎明开始摇晃,一直摇到天昏地暗。秋天的田野里,一望无际的金色稻浪,随着风的节拍,一波一波如潮水般向前推涌。在宁谧的黄昏,不知是从谁家的弄堂口,飘来菜饭的清香,又夹杂着几缕呛人的烟火味。如今,这片沉静了千年的土地,如同时间的底片,被装帧在历史的皱褶里。
多少年前,这里几乎没有大路。但千年以前,这里却是圆泖、大泖、长泖,三泖之水汇聚之地。很难想象,这里曾经烟波浩渺,帆影点点,一叶小舟往返于朱泾、泖桥、枫泾之间。小舟的主人就是船子和尚。那时的古泖桥景色秀美,澄鉴寺环境清幽,成了船子和尚收心悟空、打坐修禅的理想场所,并留下了大量反映渔人生活的诗词。野米泾,待步泾,狗头泾,一个个地名都与河流有关。那些地名是时间的化石,让今人得以用眼睛去触摸,用耳朵去记忆。
流经域内最大的河流——秀州塘,仍不改当年的模样,面容清秀、身段温婉、仪态大方,从嘉兴秀洲一路滔滔东流,在朱泾落照湾回望以后,拐弯折北汇入泖港。泖港,是时间遗留在三泖大地上的名片。落照湾拐弯处,水宽流急,原有一座落照塔矗立于此,庇护夜行之舟。斜塘港,从斜塘一路跌跌撞撞流到了泖桥,如同我的笔滑过一张泛黄的宣纸。还有面杖港,中间宽两头窄,形似一根擀面杖,湍急的河水时刻为两岸青翠的麦苗伴奏。而古老的东江,在六百年前,因一次意外的变故,河水突然离开大地游走在天空,仅剩六百米河床。
隆禅师、黄庭坚、杨维桢,还有董其昌、陈继儒、吴若安,谁生在这个地方,谁来过这个地方,不得而知。只是历史从不惊动他们,但也未曾遗忘他们。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时间的路标,指向更远的时间。
如今,村路、国道、高速,将这片古老的土地,划出一道道伤痕。上海乐高乐园建设工地上的挖泥机、推土机、打桩机,又刺痛着这片土地的神经,沉睡了千年的三泖正在被时代浪潮所唤醒。
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,乐高乐园正在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。它是用时间堆积起来的方块,装扮成童话的意象。乐高乐园坐落在枫泾镇五一村,虽然村名有着强烈的时代感,但在历史上却属于泖桥乡的一部分。随着乐高乐园的落户,五一村终于站在了时代的潮头,如同一艘时间的巨轮,扬帆起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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