虫鸣唤秋凉
□ 冯 强
虫鸣声声,秋来矣。
蟋蟀是鸣虫主力军,被爱虫者视为“秋虫推尔杰”,颇有“此物最相思”之意。年年赞赏,然而,今年夏秋之交过于炎热,整日处于空调中,第一声虫鸣起于何日,竟被忽略了。
上海的金山、浦东、七宝等地,都曾盛产蟋蟀,如今,虽难比当年,但旧痕尚在。往年知秋之时,虫鸣四起,习习秋风来了、硕大的北方西瓜来了,我们金山的阳光也开始退烧了。那时,从田间到小巷,从草丛到树林,哪怕在石头缝里,都有它们的美妙歌声。我的不少朋友从小就喜欢听蟋蟀鸣叫,有的甚至把它比作肖邦钢琴曲,我则以为它们是在歌咏壮阔田野,或是在窗下“梁山伯与祝英台”。
有高人说:“蟀单雄求偶时频率均匀的鸣声,称之呼雄;在求爱时发出低沉、优雅悦耳的叫声,称为弹琴;遇敌时展翅高频率尖急鸣声,谓之示威;格斗取胜后发出洪亮激昂的叫声,称为凯歌。”即使是帅气、好斗的蟋蟀,也要用鸣声来表示自己的激情;而再落魄、失败的蟋蟀,也不会停止用鸣声向三妹子献殷勤。每到秋鸣兴起,我总要循声,去细细聆听草丛里的浅唱低吟,想象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舞台,不管是书带草、狼尾巴草,总有一管蟋蟀草是舞台的标志。那些平日尘土飞扬的工地,此刻也歌声频频,老练、抑扬顿挫,变化极多的旋律,就这样淙淙而来,汹涌而去。这时,金山小河边的灌木丛和昨日硕果累累的桃园,都成了回荡歌声的舞台。
遥想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数不清多少次“奔赴”人民广场蟋蟀市场,大多是为欣赏那些勇猛善斗的蟋蟀,随后为看到一场精彩的打斗而眉飞色舞。弄堂里,老老少少的爱好者,也常常为一场接一场的蟋蟀之战,而废寝忘食。后来,改往江阴路花鸟市场,那些精美的蟋蟀盆和用红木、象牙雕琢的鸣虫盒,它们的精致,令人难以忘怀。时下,欣赏蟋蟀虽已“曲高和寡”,偶尔漫步灵石路上岚灵花鸟市场,在这市区最大的蟋蟀交易市场闲逛一番,仍能重温儿时的迷恋。而今,更在意倾听,倾听来自各地秋虫不同的鸣声,或圆润、高亢、沙哑,或有金属之声,或有裂帛之烈……由此,居然能放松“秋老虎”逼人的窘迫,真是妙不可言啊。
据传,金山曾出琥珀青、白牙青、白阔翅等名蟋,虽未曾见识,却平添几分第二故乡之情。《诗经》说:“七月在野,八月在宇 ,九月在户,十月蟋蟀入我床下。”说的也是对家乡蟋蟀之鸣的感受。这样的感受,常常在脑海中回旋。
雕虫小技,蕴含博大精深。由此想见,总有一种千年不息的传承,与自己有关。此时此刻,窗前的蟋蟀伴着三妹子在欢唱,或许,还会有一场激烈的争夺之战出现?静心倾听蟋蟀声声,“天凉好个秋”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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