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生已至 胜却悲喜

□沉粱

一瞥之下，过去与未来轰然同时并至，我的意识成为长达半个世纪的灰烬，时间未至已成灰。我的余生尽在其中。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 ——摘自《你一生的故事》

随着好莱坞电影《降临》在国内热映，美国华裔科幻作家特德·姜作品《你一生的故事》也在国内读者间引起空前反响。其实，这篇科幻小说，早在1998年就荣获了科幻小说权威奖项星云奖和斯特金奖。不知道特德·姜在创作之始，有没有像“七肢桶”一样，早就知道自己的作品在20年后依然充满生命力。

科幻小说门类繁多百花齐放，但绝大多数都旨在思考科学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和改变，并由此衍生种种悲欢离合。而《你一生的故事》别出蹊径，探讨一种新的感知世界的方式对人类精神世界的影响。书中的外星人“七肢桶”能够同时感知事件的全部过程，原因和结果、先来和后到对“七肢桶”而言没有差别，于是他们可以早早地了解自己的一生是如何度过的。

故事主人公在与“七肢桶”的接触中深受影响，在学习外星人语言的过程中，感知世界的方式也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。逐渐开始学会洞悉自己一生的故事。从中，她不仅感受到自己在未来坠入爱河的甜蜜、诞下爱女的喜悦，同时也体味到了与丈夫失和的痛苦和女儿意外身亡的悲恸……然而此时此地，认知到自己一生故事的时候，自己甚至还没有和未来的丈夫熟识。享誉科幻文坛的特德·姜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深厚老道的文笔，为读者徐徐展开这个奇幻瑰丽的精神世界。让读者跟随着故事主人公和“七肢桶”一起，踏上一段梦幻之旅。

人们常说，人生精彩就在于充满未知。而在这个故事中，作者始终执拗地回答这么一个问题：早早知道自己的一生，是否还能好好度过这一生？令人感慨万千的是，故事中的主人公纵然知道会在这段感情中受伤害，依然奋不顾身地投入这段感情；即便知道自己最终会失去孩子，依然选择产下爱女，毫无顾虑地沉浸在和女儿一起度过的甜蜜时光中。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？值不值得？我想主人公和作者只能回答你：既然有情世界是人生必须经历的，爱恨悲喜是全部的意义，那么结局又有多重要呢？

故事固然科幻，却远非荒诞，甚至颇有现实意义。已经有不少哲学家意识到，人类思维受到“因果论”的影响颇深，以至于在理解世界的过程中发生偏差，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“先有鸡还是先有蛋”的悖论，或者常常发出“我当初要是不这样，现在就不会如此”的嗟叹。其实凝神哲思就会发现，鸡和蛋无所谓先后，人生并没有那么多“因”和“果”，自然世界也没有那么多“因为”和“所以”，许多因果无非是人类的牵强附会和一厢情愿罢了。与其纠结在因果之中，还不如让我们换个视角感知世界、看待人生，接受所有存在，学会欣然拥抱所有已知和纷至沓来的未知。也许，我们的人生会前所未有地豁然开朗。